【楼诚】男妓
第十二章 癫疯，祠堂
明若愚去美国后的第三天，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始发高烧，早产加上水土不服，孩子被折磨的哭都哭不出来，像一块缄默的碳，烧的老爷子心肝颤。
明潘守了几天受不了了，偷偷跑出公馆，和外交官的妹妹蹲在沙滩上玩银鱼，女孩穿着宝蓝色的泳衣，芊芊玉手时不时的将风中摇曳的卷发挽到耳后，发出一串串银铃儿般的笑声。
小鱼的尾巴拍着沙滩要拱回大海，却被明潘轻轻松松用手指钉在原地，它合不住的眼睛惊恐的看着人类，死前白白惹了一身泥。
次日明潘溜回家，看着黑乎乎的高堂纱帐不明所以，食指把墨镜往鼻梁下一拉——
白，满目的惨白，漫天鹅毛般纷纷洒洒，在他心里下起一场不停歇的雪。
他捂着胸口，心脏要炸了似的在急速跳动。
老爷子伸不直的枯手哆哆嗦嗦朝向他，浑浊的灰眼珠一个劲儿往眼眶边撞，终于两眼发黑，撑不住往地上一扑，家仆齐呼不好，蜂拥而至把他送到医院。
明潘想伸手去帮忙，却发觉被人注了水泥似的，一动不能动，他抬头看看天花板，兀得在想，是不是上帝也摁着他的尾巴，看着他惊恐的眼，寻欢作乐。
四月，家燕回巢，在明家祠堂的飞檐上偷偷起报春来，明潘跪在列祖列宗面前，颤巍巍的把灵位往上移，一顿一顿，直到举过头顶，进献般放好，才蜷着身体退回来。这里是整个上海滩唯一一处滞在深冬的地方，他想扭头看看门外的春意，明楼却意外的走进他眼中。
他逆光而站，看不清面孔，明潘眯起眼，竟看到明楼周身燃着绿焰，瞋目裂眦的找他索命。
明潘大叫一声夜叉，彻底疯了。
金小姐吓的一激灵，收回了脚躲在明楼身后，抓着他胳膊不放，明楼敷衍的拍拍她手背。
金小姐抬头看看他，侧光打下一片阴森森的阴影，只留一唇，一颚，嘴角微微上扬，下巴轻轻抬起，渗着地府的寒意。
她脑海里突然疯长出一个念头——明潘说得对。
看家护院的仆从很快赶来，押解着明潘就往后院去，明楼安抚好家族成员，扭头刚喊一句“阿诚”，才想起他不在，只好请金小姐去门口吩咐明诚，封锁一切明潘的消息，切不可让老爷子在美国又着急了。
她巴不得快点走，忙点头应下。
金小姐奶白色的皮鞋踩在石子路上，咯吱咯吱的磨着高跟，走的有些踉跄。
如今她也算是熬到未婚妻的位置了，才知道了一些家族秘辛，就譬如这个姐不疼哥不爱的二少爷，虽和明台皆为收养，却迟迟未进家谱，连祠堂都避讳不入。
小拐个弯，走过一片葳蕤岑蔚的梧桐树，金色大门立现，门外是各房的私家车。明楼在族中位高权重，仅三十有余的年岁，一片老爷车里，却唯他的居中，众星捧月般，亦如他本人。
阿诚不见踪影... ...耳聪目明的金小姐注意到，他总是躲着家族里的人，偶尔碰面，无论是小辈还是长者，对他皆是毫不掩饰的好奇，明楼不在时，甚有倨傲怭怭之态，这一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，毕竟明台很能与他们打成一片。
明家大祠堂为避战乱，请到了乡下，民风简陋淳朴，明诚的香烟味在一片马粪味中实在很好辨别。
他靠着一个掉皮的大树，痴痴看着大路上匆匆的农民，颀长的指尖夹烟，尤显着那手跟白豆腐似的，等到发红的烟草烧到指缝，才弹了烟蒂，凝神抬头，看到她时，错愕转瞬即逝，腼腆一笑，惺忪的像是刚睡了一觉。平日明诚眼中总闪着警醒的灯，像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，不靠近看，很难察觉。如今仿若心门打开，金小姐母性大发，又思及众人对他的待遇，心里一软，回报以笑，向他走去。
此刻的他，好多了，从各方面说。
滴滴滴，明诚离开明家预警。原因大家也能猜到，明楼要大婚，他已经没理由待下去了。
明楼持续变渣中，不过放心，明诚分分钟虐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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